2010年9月6日 星期一

雲南緣

這趟義工之行,最初並非計劃來到雲南的,最終來到這兒,或許是命運的安排吧!

按原來的計劃,我本想到非洲的,並且已取得贊比亞一個愛滋服務中心的聯絡,那邊更表示歡迎我隨時前往。去非洲做義工聽起來很「酷」,符合我扮「型」的個性,而且我也非常認同和欣賞該中心的事工。可是經過多番的考慮,又問過很多人的意見,原來只是簽證一環便可能要搞我一年半載,還有旅費、語言、文化、生活等問題,可以想像我去到是要被人照顧多於照顧別人,這大大有違我義工計劃的原意,更不想成為人家的負累,結果最終還是選擇到「最唔型」的祖國去!

在聯絡機構的過程中,最先落實的地方是廣西,約在四月初便取得機構的口頭承諾,有四間當地的農村小學可以讓我每週工作一兩天。本來理應十分理想的,因為除了普通話外,廣東話也可以用得著,然而因為當地某些政治問題,最後又未能成行。直到七月頭,問題還未解決,經已心急如焚,也嘗試過其他幾個省份,但都未能獲批。步入七月底,雲南方面忽然有消息,而且和我原來的打算有好些出入。首先機構方面不是起初聯絡開的幾間機構,其次工作方面又不是教書,再者要去的是城市而非我想去的農村,更是我沒有太大好感的昆明(數年前工作的緣故,要帶一班中學老師到雲南考察,感覺這邊太商業和太旅遊,發展和規劃亦強差人意)。

然而人生就是這樣奇妙,冥冥中好像自有安排一樣,無論是雲南還是這邊的中心,都好像和我結了某些緣分似的。先初步說說這邊的工作(詳情留待下一篇再談),起初我只知道會負責一些非正規的教育活動,服務對象主要是流浪兒童(和孤兒不一樣,他們有父母,但因種種理由從家裡跑出來流浪),中心希望我教籃球和音樂,也要負責外展、帶小組和員工培訓。一方面這雖與我原初的計劃有點不同,但另方面我卻沒有想過自己的成長經歷(小時候我也是個壞孩子)和技能(大學時就是以教籃球和教樂器為生)在今日能有用武之地,過去的一切好像是為了今天所作的預備,感覺非常奇妙。

而更重要的是,老爸在過身前曾經和媽媽及哥哥到雲南治病,雲南對我們一家人來說,是個微妙的地方,有點難過和悲傷,但也為我們帶來了好些盼望和回憶。記得當年我在讀大三,老爸的癌病已被醫生判定為藥石難救,最多只能多活數月。當時在我們四出求醫時,發現雲南有一個很特別的治療方法,是香港和內地其他地方都未有的,算是自然療法的一種。還記得當時老爸很不願意花錢來治療,但我們一家都認為有希望就總要一試,反正錢對我們來說意義遠不及健康和快樂。

可是,對我來說最遺憾的是,當年我要留守香港照顧弟弟,又要負責在本地和前往昆明的媽媽和哥哥聯絡,無機會與他們一起陪老爸到雲南治病。還記得他們回港時,我在機場等候他們,眼前出現的老爸已瘦得差點認不出來,相較平日壯健和火氣十足的他,像是老去了幾十年。這情景仍不時出現在我腦海之中,尤其每逢到機場我也會想起這一幕,甚至會怪責自己當時並沒有參與其中,未能好好鼓勵和幫助爸媽。

治療的成果可說是喜出望外,醫生證實老爸的癌細胞下跌了許多,說得上是半個奇蹟,現實也證明了他足足多活了大半年。在之後的日子裡,我們賺得了一次全家去旅行的機會,也是我們一家唯一的一次。雖然只是到碧桂園三日,但也算是完了一個小小的心願,也成為我們一家的共同回憶。此外,我也賺到了多點和老爸相處的時間,有機會盡少許為人子女的責任,雖然我自問真的做得不多,但這一切對我來說,都是雲南給我的。

所以當我知道雲南有這樣的一個中心,我總覺得是個機會去報答這個地方和這兒的人們。可能這個想法有點阿Q或天真,但我就是相信天、地、人都總會有某程度的感通,生命與生命之間總會有這些類似的結連或緣分。我和老爸的父子緣在質和量方面或許都欠了一點,但我相信透過人和人以及人和天地的感通,這次雲南之行的收獲一定會比我想像中更豐富。或許在不知情的底下,我已走過老爸他們當年路經的地方、坐過同一輛巴士、光顧過同一間餐廳、去過同一個菜市場,甚至吃過同一塊土地所種出來的米飯或水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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